《西部世界》中最棒的,当然是那个原汁原味的西部世界。这部名为“西部世界”的美剧,让人误以为这又是一部典型的西部片:19世纪下半夜的狂野西部,牛仔与匪徒对决。但这个“西部世界”是假的。剧集中的西部和住在这里的居民,都是未来人用高科技制造出来的。未来人耗巨资创造这个“西部世界”,当然不是为了科学教育这样的理想主义。这个虚拟的西部乐园,是为了让有钱人肆无忌惮地发泄恶行。剧情由此急转而下,从浪漫变成惊悚。当人造人逐渐意识到西部世界的残酷真相时,一场反抗看起来不可避免。
有钱人可以在仿真乐园中为所欲为。基于这样一个邪恶的设定,《西部世界》有了充分的空间来发挥HBO一贯的黄暴大尺度。很多观众看完第一集,就连呼神剧。第二集播出后,该剧依然保持了9.3分的超高豆瓣评分。电影剧本来自于迈克尔·克莱顿的同名科幻小说。迈克尔·克莱顿另一部代表作,就是同样是科幻经典的《侏罗纪公园》。《侏罗纪公园》为墨西哥队击败墨西哥,取得突破性胜利我们重建了一个恐龙乐园,而HBO借着精良的制作,为人们呈现出一个壮丽而狂野的西部。
《西部世界》中的技术人员检查人造人一变迁的西部1776年发布《独立宣言》时,美国还盘踞在北美的东海岸,只有区区13个州。最北是新罕布尔州,最南方的州是佐治亚州。同样位于东海岸的佛罗里达还是西班牙的地盘。就连这仅有的13个州,实际控制面积要比现在的版图小得多。只要越过了阿拉巴契亚山脉,就成了印第安人的地盘,美国定居者的人数少得可怜,因此,当时的东部和西部就是以阿拉巴契亚山脉为边界。1782年,当本杰明·富兰克林作为代表与英国人和谈时,鉴于东海岸人口的快速增长,把越过阿拉巴契亚山脉的相当一部分土地都圈定为美国的领土。英国代表不满美国人的贪婪,和谈一拖再拖。但英国的战略重心是欧洲,所以最终满足了美国人的条件。美国在这次和谈中获得的领土,构成了未来的肯塔基、田纳西、威斯康辛、明尼苏达等州。
富兰克林:九游娱乐除了美国国父的身份,让他出名的还有著名的风筝实验。1803年,在终身执政拿破仑的总部,美国代表列文斯顿和门罗又在为新的领土进行着谈判。这块土地东起密西西比河,西抵洛基山脉,几乎与当时美国的领土相当。最终,美国与法国达成“路易斯安那购地协议”。美国以15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这广阔的领土。1500万美元并不算便宜。当时美国每年的政府预算还不到1000万美元。但这块儿土地囊括了肥沃的密西西比河流域,给美国带来了丰厚的回报。很快,这里将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棉花种植地,为当时蓬勃发展的英国棉纺业提供着廉价的原料。到了今天,这块土地还是全世界农业最发达的地区,生产出大量的农产品销往全世界。这么看来,1500万美元的购地非常划算。拿破仑也觉得自己卖得值。他当时正带着法国人和英国、奥地利、普鲁士决战。尽管拿破仑曾有过带兵征服北美的想法,欧洲频繁的战事还是让他选择了更能解燃眉之急的1500万美元。
路易斯安那购地案此时美国已经拥有了富饶的东海岸和肥沃的大平原,向西扩张的动力弱了下来。如果越过洛基山脉继续向西走,就要步入一片大荒原。美国最壮丽的风景在这里:高耸的科罗拉多山、洁白的大盐湖、岩浆汹涌的黄石火山。《西部世界》中,女主角在草原上策马狂奔时,远处红色的陡峭岩壁,正是来自西部的侵蚀地貌。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的西部乐园老板,也在“西部世界”的沙漠隐瞒自己的秘密。但壮丽的风景毕竟不能当饭吃。美国西海岸受寒流影响,本身水汽蒸发量就少。而在山脉的阻隔下,太平洋的水汽难以逾越高山,造成西部降水的进一步减少。和大平原相比,西部也没有密西西比河那样的宽阔河流可以浇灌土地。农耕者打消了继续向西部迁徙的念头,美国的边境也就在洛基山一线稳定了下来,成为所谓的“边境地带”。《与狼共舞》中男主角驻守的边境哨所,正是位于这样一个“边境地带”。从“边境地带”向西,就形成了“西部”的地域概念,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西部世界》中的地貌二西部渗透尽管大规模的农耕迁徙止于洛基山,但还是有不少美国人前往西部。从法理上来说,这里是属于西班牙的领土。自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后,西班牙人对北美进行了广泛的探索。按照西方的惯例,最早在一片土地上插上国旗的国家对这片土地享有主权。而1494年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定下的教皇子午线,更是为西班牙统治美洲提供了强有力的历史支撑。但西班牙人在意的是墨西哥和南美。拿破仑入侵西班牙,更是极大的削弱了西班牙的国力。因此,西班牙无法对北美西部进行有效的殖民和管理。后来独立的墨西哥继承了这片土地,也同样对这片荒原不感兴趣。于是,荒野留给了为数众多的印第安人。他们对抢走他们猎场的白人恨之入骨。因此,在传统的西部故事中,印第安人成了危险的代名词,经常拿着枪骑着马袭击前往西部的美国人。在电影《荒野猎人》中,小李子扮演的皮草猎人休·格拉斯就遭到印第安部落的袭击。
《西部世界》中即将推出的印第安角色美国人中最早走入西部的,正是一批皮草猎人。19世纪初期,欧洲掀起皮草热。除了拿皮草大衣,上流社会的男性还流行戴河狸皮制成的礼帽。河狸皮保暖性好,又柔软舒适,成了欧洲的软黄金,价格高昂。问题是,欧洲的河狸早已经被捕猎一空。俄国人沿着西伯利亚向东追逐河狸,甚至跨国了白令海峡到达了北美洲的阿拉斯加。在美国,大平原已经变成了农耕区。皮草猎人想要获得河狸皮,只能冒险进入洛基山,以便获得更加丰厚的回报。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休·格拉斯所在的“落基山皮草公司”。1822年,落基山皮草公司在圣路易斯的报纸上登广告,招募年轻人,一起探索密苏里河上游。这批应征者成为公司的主要员工,其中诞生了不少著名探险家。其中有探索加利福尼亚的杰迪戴亚·史密斯、参与印第安人战争的基特·卡森、发现贝克卫斯小道的詹姆斯·贝克卫斯、最早探索黄石地区和大盐湖的布里杰。
《荒野猎人》中,小李子饰演的皮草猎人跟随着皮草猎人的脚步,摩门教徒也来到了西部。摩门教是基督教的一个教派,由美国人约瑟·斯密创立。约瑟·斯密在1820年代在纽约宣传《摩门经》,并于1830年正式创立摩门教会。摩门教对首领有着强烈的个人崇拜,并且允许教徒施行一夫多妻。其他基督教派认定摩门教是异端,因此不断的排挤摩门教。因此,摩门教徒想要找到一块能自由施展教义的土地,只能前往人烟稀少的西部。第二任首领杨百翰带领一百多名教徒,赶着马拉的大篷车,穿过落基山脉西侧的荒原,在犹他州的大盐湖附近找到一块儿可以进行农耕的谷地。这条狭窄的谷地被高山融雪滋润,成为沙漠和高山之间的一片绿洲。福尔摩斯探案集中的《血字的研究》,就发生在这个由摩门教徒定居的谷地。在杨百翰的领导下,摩门教徒建立了盐湖城,并以此为中心,继续向着现在的亚利桑那州、爱荷华州、内华达州方向进发。作为美国人在西部的第一个大规模定居点,盐湖城在西部拓荒史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
一夫多妻家庭与此同时,中国贸易也在刺激着官方的探险活动。探险队大多打着科学考察的旗号,背后实则美国政府和军队推动。美国政府想要找到一条与中国人做生意的新航路。19世纪上半叶,英国人凭借着强大的海军力量,沿着新加坡、加尔各答、开普敦一线建立殖民地,控制了从远东到欧洲的商路。在这条商路上,来自中国的茶叶、瓷器和丝绸都是畅销货。每到中国新茶采摘时,英国商人就抢着在广州装茶叶上船。帆船一路向南到达新西兰附近,再借着强劲的西风漂流到达大西洋,争取成为第一条把新茶运回伦敦的船。远东贸易的火爆可见一斑。美国人想从英国人那里分一杯羹,就必须另辟蹊径。如果美国的国土能一直扩张到西海岸,那么可以借着太平洋与中国通商。最早实践这一想法的是总统杰弗逊。他派出了刘易斯和克拉克的探险队前往西海岸。此后类似的探险活动越来越频繁。与皮草猎人相比,这些专业探险家和军人能获得更加精准的地理情报。到了后期,探险队甚至会故意制造摩擦,为美国军队的介入提供理由。
我爱这杯中国茶:于是有了西部探险。三障碍解除猎人、教徒、探险家构成了最开始渗透入西部的涓涓细流。到了19世纪中旬,西部的闸门如同施了魔法一样突然打开。美国总统詹姆斯·波尔克为美国人的西部移民打下了基础。从1846年到1848年,美国和墨西哥开战。在开战之前,墨西哥控制着包括加利福尼亚和新墨西哥在内的大片土地,总面积与美国相当。但墨西哥继承了西班牙贵族式的政治结构,掌握军队的军阀轮番执政,国家并不安定。波尔克是唯一一个担任过众议院议长的美国总统(如果算上影视的话,《纸牌屋》中的男主角算另一个)。作为典型的鹰派,波尔克打定主意为美国增加更多的领土。美国军队分别在加利福尼亚和墨西哥北部击败墨西哥军队。然而,一些美国将领也质疑战争的合法性,不愿推进军队。强硬的波尔克派出第三支军队,从海上登陆墨西哥,攻陷墨西哥的首都墨西哥城。但墨西哥人强烈的抵抗意志让波尔克明白,吞并墨西哥必然要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于是,波尔克提出和谈,只是要走了墨西哥人本来就不太感兴趣的加利佛尼亚和新墨西哥。就此,美国终于在法理上占有了西部。
詹姆斯·波尔克就在美墨战争结束时,加利佛尼亚发现了金矿,促使大量的淘金者前往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尽管美国政府一直设想着中国贸易的美梦,但普通人对这官方的理想不屑一顾。迁居西海岸的美国人,最开始都是沿着河流,前往北方的奥勒冈捕猎皮货。很少人穿过内华达沙漠前往加州。1848年,一些从奥勒冈前往加州的人发现了金矿。消息传开之后,大批东部人做着一夜暴富的梦,跋涉千里前往加利福尼亚。由于陆上跋涉的危险和艰辛,淘金者中的大部分人选择了乘船,绕过南美洲最南端的麦哲伦海峡,再向北前往金矿附近的一个海湾——未来的科技之都旧金山。在这场淘金热中,大约30万人来到了加州。这股热潮只维持了数年的时间。很多淘金者最终失望而归,不少靠近金矿的小镇也逐渐荒废。但其中的一部分人选择了定居在加州从事农耕,让加州成为了自给自足的农业区。从加州的淘金热之后,美国人才意识到,西部复杂的地形下可能埋藏着巨大的宝藏。此后每隔数年,西部就会勘探出金银等贵重金属矿,从而印证了这一猜测。
淘金热时船务公司的海报为西部移民做好准备的第三个因素往往被人忽视,那就是主要发生在东部的南北战争。南北战争是支持废奴的北方和支持奴隶制的南方之间的对决。在战争之前,美国东北部的工业快速发展,需要大量人力。但南方棉花庄园的奴隶制锁定了大量黑人劳动力。从1861年总统林肯担任总统开始,一直到1865年南方投降,南北战争持续了5年的时间。在整个南北战争的过程中,西部人口还很稀少,对战局起不来太大的作用。人们因此忽视了南北战争与西部的联系。事实上,随着西部的开发和移民,西部的很多地区都要求成立州政府。但是否施行奴隶制就成了新成立州的两难选择。林肯一上任,就宣布西部新成立州不施行奴隶制。这样,废奴阵营在国会中的选票将大大超过南方,战争由此爆发。而战争结束之后,美国内政统一,才有了更多精力来关注西部。在南北战争后不久,美国就进行了一场印第安战争,几乎把所有印第安部落赶到了偏僻的保留地,解决了白人移民的后顾之忧。
以南北战争为背景的电影《乱世佳人》四西部的高潮1865年之后,西部移民开起了快车。这得益于南北战争时期在战场上出现的一项关键发明——铁路。铁路让陆上大规模运输成为可能。摩门教的首领杨百翰就敏锐的意识到铁路的价值。他最早参与了太平洋铁路的修建。这条铁路从五大湖修建到了加州,距离超过了4000公里。来自大西洋的货物可以通过五大湖和太平洋铁路运到太平洋。杨百翰积极推动太平洋铁路的建设,不惜动用教会的资金赞助铁路的勘探、规划和修建。作为回报,太平洋铁路选择了盐湖城作为中点,为这座城市带来大量的移民和商贸。铁路修通后,想要前往旧金山的纽约人再也不用忍受长达半年的海上颠簸。平稳的火车会把他安全快速地送到。而印第安人的抵抗,也从直接骚扰变成了间接的破坏铁路。从这个角度看,《西部世界》让客人乘坐19世纪的火车来屠戮西部,显得别有深意。
《西部世界》中的火车铁路除了能运送人,还能运送货物。铁路畅通之后,人们对西部矿产的兴趣从金银等贵金属逐渐转移到其他大宗矿石。而运力的增强,也让畜牧变得有利可图。特别是印第安人留下的猎场,正好可以充当牛羊的牧场。由于牧场依赖铁路的运力,所以牧场主必须雇佣专业的骑手,赶着牛羊前往距离牧场上百公里之外的火车站。这样一些驱赶牛羊前往火车站的骑手,就被称呼为“牛仔”。西部故事因此多了“牛仔”这个关键角色。牛仔们带着骑士精神的色彩,往往是正义和勇气的化身。他们身着牛仔衣裤,潇洒的带着牛仔帽。当和匪徒对峙时,他们总能干净利落的从腰上拔出左轮手枪,轻松的击败对手。《西部世界》中的客人们,就喜欢扮演成牛仔进入乐园。但事实上,赶牛是既脏又累的活,牛仔也很少有机会用枪和人对决。幸运的是,当时整个西部的畜牧业爆发式增长,对牛仔的需求很旺盛。有经验的老牛仔还会格外受青睐。因此,一个牛仔只要勤劳干活,总可以积累出不错的财富。
《西部世界》中,接待员为客人换上牛仔服在辽阔的西部,一个一两百人的镇子就可以算是大地方,因此可以娱乐的项目相当有限。无论是矿工还是牛仔,大多都由男性担任。再加上西部相对艰苦的环境,西部的男女比例极为失衡。一个采矿的小镇,男女比例可能达到五比一。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家庭生活极为匮乏,经常聚在酒吧喝酒。《西部世界》中的酒吧就是甜水镇的社交中心。在这个酒吧里,有人造人充当妓女拉客。在西部拓荒时代,这也是常见一景。当时的西部小镇有很多提供特殊服务的女性。服务的场所可以是固定的房屋里,也可能在路边的大篷车里。收费的标准根据人种高低不一。美国妓女收费在1美元左右,而墨西哥妓女只要25美分。此外,在西部男性为主的环境下,男人之间的接触相对自由,同性之爱也不罕见。李安的《断背山》,就描述了一对现代牛仔的爱恋。
《西部世界》中的妓女西部的另一个狂野魅力是极具个性的匪徒。在《西部世界》中,就有数名匪徒冲入甜水镇抢劫的桥段。这些匪徒手中的武器,如连发的卡宾枪,大多是19世纪中期发明或推广的。靠着新式武器,一个匪徒可以对抗数十个拿着左轮手枪的镇民。在西部拓荒期,有不少不法之徒利用西部相对稀疏的人口流窜作案。警力相对薄弱的西部往往使用赏金猎人来对抗这些匪帮。所以《西部世界》的客人们一下火车,就能看到警长在散发悬赏单。但真实西部的治安并没有那么糟糕。相对于人口密集的东部,谋杀等恶性案件出现的概率反而要低。真实的匪徒往往也是贪鄙求财,远不像《西部世界》中的匪徒,又帅又有哲学气。19世纪末西部拓荒期结束后,美国涌现了大量追忆西部的文学和影视作品,塑造了现代人脑海中西部牛仔和西部匪徒的固定印象。
使用连发短枪的女匪19世界末,西部经过快速发展,在生态和资源上达到饱和。西部各州不再给新来的人提供廉价土地,反而建立国家公园来保护公共土地。随着法治的健全,牛仔和匪徒对决的时代也不再重来。《西部世界》创建了一个仿真的西部,来让人重温已经消逝的西部时代。作为一名历史爱好者,如果有机会,我真心希望能参观这样一个历史样本。当然,前提是不会给他人带来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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